痛苦著你的痛苦幸福著你的幸福

——讀李成勛繪《彩樓配》

連環(huán)畫家李成勛大家并不陌生，其畫風嚴謹、細膩、飄逸、優(yōu)美，以古代故事白描為主，其彩色連環(huán)畫作品不多見，這里向大家介紹先生的老版彩色年畫連環(huán)畫《彩樓配》。

《彩樓配》為一九五九年四月第一版，十六幅畫面，遼寧畫報出版社出版。故事講述的是宋代洛陽劉丞相的女兒劉翠屏打彩招親，特意將彩球拋給窮秀才呂蒙正，而劉丞相嫌呂蒙正家境貧寒，反對這門親事，劉翠屏毅然脫下彩衣，與呂蒙正同赴寒窯苦苦度日，因過于貧困，以至到附近的木蘭趕齋也遭到和尚的冷遇。最后在劉翠屏的鼓勵下，呂蒙正苦心攻讀，終于進京趕考得中狀元，夫妻皆大歡喜。

姐且不說拋彩擇婿是封建社會的一個陋習，本來這是個喜事，可故事一開始按游戲規(guī)則所得的結果劉丞相卻不認賬，雖然相府里喜燈高掛，紅燭點燃，大紅幕上，大大的雙喜字，卻并不喜氣，使讀者和主人公一樣心里陣陣酸痛。

第4幅，呂蒙正牽著劉翠屏的手，離開相府，劉母欲上前勸阻女兒，劉丞相氣勢洶洶地一手攔住劉母，一手指著二人叫道：“快給我趕出去！”劉翠屏卻暗自慶幸自己找到了如意郎君，柱后兩個丫環(huán)正在耳語，作者把這一情節(jié)的氣氛描繪得恰到好處。畫面左側的雙喜字僅剩一個，作者有意寓意雙方此時的不同心情。

整個故事腳本簡練，樸樸實實，娓娓道來，戲劇性貫穿始終，讀來膾炙人口，可遺憾的是沒有注明腳本作者，這是不公平的。

12幅以前，主人公經(jīng)歷了種種不如意與困苦，從被斥責，到惱怒、離去、到家、收拾、借米、攻讀、趕齋、題詩、誤會、送別，使讀者一同痛苦著主人公的痛苦。

第12幅送別是故事的轉折點，寒冷的冬天終于過去，春天到來，桃紅柳綠，雙燕翻飛，劉翠屏送丈夫去趕考，兩情依依。第8幅中呂蒙正曾說：“寒冬雖然可怕，春天也快來了�！边@“春天”是一語雙關的，也是本故事喜劇結局的預示。

整體繪畫風格純樸、平和，雖然是彩色作品，作者卻沒有追求衣著服飾的華麗，而是符合故事情節(jié)的內容。呂蒙正除得中狀元后穿紅袍，以前一直穿帶補丁的藍衣服，劉翠屏則從脫掉彩衣之后一直穿那一套簡裝。畫中彩樓、風景、窯洞、寺廟力求形象、逼真、淡雅，給故事提供良好的“表演”場地，使讀者有身臨其境之感。

故事雖然以拋彩開始，以得中狀元結束，但自始至終貫穿著劉翠屏用愛支持著丈夫苦心攻讀、不圖榮華富貴、以苦為樂、注重自身修養(yǎng)的高貴品德，一個成功的男人后面一定有一個偉大的女性，古今一也，以至于千百年來人們都知道呂蒙正的名字，卻不知道劉翠屏。

故事中和尚對呂蒙正趕齋和中狀元后的不同態(tài)度，使呂蒙正寫下了“十度投齋九度空，懊恨僧人飯后鐘”兩句詩，到結尾才續(xù)寫上“飽受風霜塵撲面，如今始得碧紗籠”，有力地鞭笞了世態(tài)炎涼，以“慈悲為懷”的僧人尚且如此，那么俗人呢？不能不使讀者和主人公一樣心里又隱隱作痛……

這個故事的另一個感人之處，就是劉翠屏送呂蒙正趕考時說：“但愿此去前程萬里，就是考不中也要早些回來�！薄嗝醇冋娴膼矍椋嗝瓷屏嫉钠焚|，想來這句話對現(xiàn)代人也具有著現(xiàn)實意義，只要付諸努力，即使沒有達到理想也不必失望，因為在人生的舞臺上每個人都在扮演著不同的角色，中了“狀元”固然可賀，而不中“狀元”不等于人生就沒有價值。古時候的劉翠屏都能以一顆平常心期待夫君早些歸來，以共同建立家庭的幸福，我們?yōu)槭裁床荒芤砸活w平常心去面對競爭中的失利呢？或許，我們的身邊也更需要一位能痛苦著你的痛苦，幸福著你的幸福的親人或知己吧！

文：張向葵　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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