編輯、朋友、知音、兄長

在大可堂見到楊德康，我感到很高興，想起了許多往事。

1980年我畫《康熙題匾》，老楊是編輯。他為人謙和，臉上總是帶著誠懇的微笑。說話輕聲細語，舉手投足十分得體。給人的綜合印象是一個出身知識階層，且十分有教養(yǎng)的知識分子。從那時起我們就成了好朋友。

他畢業(yè)于浙江美院附中，自己也畫連環(huán)畫，當美編是內行。審稿時提的意見比較正確、中肯，他與作者完全是朋友式的平等交往。從無居高臨下，或吹毛求疵存心挑刺的腔調，使人容易接受。這與有些“大編輯”對作者以衣食父母自居的盛氣凌人態(tài)度有著天壤之別。經過長期合作，他對我的認真態(tài)度和寫實畫風完全信任了。我創(chuàng)作的連環(huán)畫成了老楊的免檢產品，我也成了浙江人美的基本作者。在十多年中為浙江人美社畫了四十多冊連環(huán)畫。

老楊做編輯工作善于抓大方向。他經常去書店柜臺及圖書發(fā)行征訂處了解市場信息，善于捕捉市場潛藏的熱點。80年代后期，全國連環(huán)畫出版已出現疲態(tài)，浙江人美推出《世界文學名著》連環(huán)畫叢書，一炮打響，震動了出版界。接下來又推出《孫子兵法》連環(huán)畫，不但在國內引起轟動，而且在海外也引起巨大反響。這兩顆重磅炮彈使浙江人美社出了名，楊德康先生也成了出版界和連環(huán)畫作者無人不知的名編輯。后來他升任連編室主任，又針對中學生推出了《初中數理化連環(huán)畫》叢書，同樣取得了成功。

從編輯到室主任，他在每個崗位上都認真、踏實，全身心地投入。這種敬業(yè)精神一直是我學習的榜樣。

老楊待人誠懇、謙和。但原則問題卻一點不含糊，有一段時期，連環(huán)畫界大刮變形之風，我受影響也變起形來。老楊十分警覺，立即嚴肅指出連環(huán)畫是通俗讀物，繪畫風格應以寫實為主。根據他得到的市場信息，讀者比較歡迎我的連環(huán)畫。很重要的一點是因為我的寫實畫風，他勸我不要受影響，堅持寫實畫風，并在我五十歲那年，專門寫了一篇文章肯定了我以往的成績，鼓勵我堅持寫實畫風。后來事實雄辯地證明了老楊的意見是正確的。直到現在，我的中國畫也還是堅持寫實風格和雅俗共賞的原則，同樣廣受到收藏家歡迎。

凡是與老楊合作過的作者都知道他為人細心，關心作者十分周到，可以說從發(fā)稿到付酬，他想的比作者自己更到位�；匦�、付酬從不拖延，這在同行中是有口皆碑的。我與他二十多年的交往，他目睹了我藝術上的成長，生活上的變化。每當面臨重大轉折時，我總是與他相商。他長我四歲，總以自己的經歷，他人的盛衰，以兄長的口吻為我解疑釋惑。有一個階段，我曾萌發(fā)過辭職從事專業(yè)連環(huán)畫創(chuàng)作的念頭。老楊及時地阻止了我。他以他深厚的生活積累，穩(wěn)重的人生態(tài)度使我端正態(tài)度，堅持業(yè)余創(chuàng)作。后來的事又一次證明他是對的。

70年代末，上海許多專業(yè)單位從社會上吸收了一批青年作者。因為種種原因，我失去了這次機會。親友們都為我惋惜。但后來我遇上了老楊。他選擇了我，我也選擇了他。道理很簡單，因為我是自由的。老楊在退休前，將三十多本連環(huán)畫原稿都還給了我。這次又是他推薦上海大可堂文化有限公司將我的二十本連環(huán)畫編成專輯，與相信這樣的事在全國也是少見的�！叭淌яR，焉知非福”這句成語我的體會是最深最深的。要是沒有前面的失那來后面的得呢？遇上老楊這樣的好編輯、好朋友、藝術上的知音，生活上的兄長，再大的失也是值的！

一個好編輯不但有好的主意，好的選題，而且會有一大批好的作者聚在他的大旗下。憑著老楊的名聲，憑著他這無形資產，相信他在連環(huán)畫振興工作中一定會再展鴻圖，重鑄輝煌！

文：徐有武　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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